第(1/3)页 “太过于稚嫩,太过于愚蠢了,后土。” 勾陈难得开口了,语气如同星辰本身一般的质感,带着淡漠遥远。 先前后土的以步步稳扎稳打压制出来的优势被他扳回来许多。 但是心中却是一丝丝说不出的怒意更多。 嗓音苍茫平淡: “到了现在,你竟然还存在有关切苍生之情这样的愚蠢念头,从一开始的地祇维系地脉,到现在的为一人而搅动心念,你我皆御,自该制衡域内,纵是什么人死,都不应起一丝丝涟漪,大道无情,运转日月。” “亏你活了这么长的时间,连这一点都没有勘破吗?” “可笑啊……” 勾陈大帝的招式越发凌厉,嗓音之中,带着冲击道心的神韵。 后土反手以轰天锏击碎光柱般的箭矢,令无数的星辰碎屑散落,冷然道: “因为我和伱,和你们都不同。” “他为了救我的伤势而奔波于最危险的地方,因为答应了东岳的承诺而被妖界围杀,因为为我疗伤而深入险地,遭陷害而被虐杀,而今好不容易活了下来,却还要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,吸引你那百万妖族大军。” “若我于是,还可以无动于衷!” “岂不是坠入尔等之道!” “荒谬!” “此身之为御者,乃制衡域内,驾御大道,万物皆为吾之注脚,苍生之为生死,万物为吾而动,自是理所当然,况且,你若是知道何为大道,何为从容,就应该珍惜那生灵之死,最好好好利用他以自己的死为契机创造出的机会和时间,而不是感觉到悲伤。” “更不该想要去救他。” 勾陈再度引动群星: “没有棋手想要救棋子的。” “到了现在还残留有【感情】这种无用之物,后土,你根本不配做御!” “御为大道,当是无情,你该让这个棋子死得有些价值。” 无尽群星璀璨恢弘,不断地轰击下来,发出浩瀚恢弘的流光,被后土以轰天锏抽碎,勾陈的招式如天河倾泻而下,祂似乎是因为后土的行为而有些怒意,只是却不知道这个怒意究竟来自于何处:“你这样软弱的性格,怎么有资格成为御!自上古之时你就如此!” “你不够冷静,你不够无情,你不够体合大道!” “你以大地容纳那些弱小生灵的栖息;因为狂风暴怒,你驻起了山脉给他们抵挡住了狂风和暴雨,你允许树木这样弱小无灵性的生灵在你的身上生长!你甚至于折断自己的兵器不周山阻拦了疯狂的共工,天地倾倒的时候,你升起四极支撑了天空和大地。” “你用山川阻拦了火焰,你接受了水流,你甚至于心软到了允许那些弱小的人族,妖族,用大地的石头建造屋子庇护弱小的他们!” “后土啊!” “这么几个劫纪你一直,一直都是这么弱小!都是这么感情用事!” “所以,最初的你,才只是个御,而始终无法抵达极的境界!” 勾陈的愤怒似乎终于止不住,他的攻击越来越强烈,最终一箭似乎洞穿了后土的兵器,不周山轰天锏脱手,飞向了天空,激烈旋转,而勾陈的箭矢也一时耗尽,索性握着这战弓为刃,朝着后土猛地劈下。 后土手掌抓住了他的战弓,另一只手握住了那仿佛流动着的星光汇聚的弓弦。 轰!!! 两位御的争斗几乎要撞破这三十三天外。 后土似乎只差一线就要被他以弓劈斩而死,但是这一线却又极为艰难,难以靠近。 “就连和我交锋,你都分出三分之一的地祇维系地脉,保护那些所谓的蝼蚁。” “甚至于还有倒戈攻击你的妖?” “甚至于胆敢在我的所在天穹和我争斗,是担心在下方会波及苍生?” “软弱,感情用事,不懂得何为大道,不懂得俯瞰苍生,从上古几个劫纪你这样的问题都没有任何的变化,但是,为什么——” “为什么!” “为什么你比我更像【万类之主】!!!” 勾陈的怒意和杀机终于爆发出来。 他看着那从最初到现在都溺爱着苍生的柔美女子。 河流缠绕着你,万物向往着你,最开始的人族和妖族一起祭祀你,连火焰都会在山脉之下匍匐,飞鸟终究落在大地之上,哪怕是天空的云,也终究重新落入大地之中,甚至于人族和妖族死去之后,都要葬在大地的怀抱之中才可得安稳。 是一切的起点,是一切的终点。 承天效法。 是承载苍天,效仿道法之大地母。 大道无情,运转日月,对于万类万物,当要刑之以法,约之以律! 勾陈兵器缓缓斩向后土的脖颈,眸子冰冷: “你这样软弱的御,根本没有资格,抢占我的道途。” 但是他的攻击却被那柔美的女子以手掌死死抵住,手掌出现撕裂般的痕迹,就如同大地撕裂,后土皇地祇平淡道:“那是因为,你对我曾经的【御】,有太大的误解了。” “我的道路根本不是北帝和约束,也不是你的驾御。” “万物是我的孩子,我也绝非是万类之主——而现在那个为我而奔走为我而被虐杀的孩子再度走上这一条道路,但是有情众生,第一反应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够安全,而当发现,自己已经来不及再阻拦的时候……” 勾陈:“你在拖延时间。” 下一刻,勾陈发现后土的手掌之中,水火之气开始蔓延。 大地滋生地火,整束水流。 那柔美女子只是道: “不周山。” 勾陈瞳孔骤然收缩,猛地抬起头,看到那被自己‘打飞’的轰天锏缓缓旋转,而后崩散,散去了兵器的内核,而后,上古之天柱,再度重现于此,无尽高,无尽重,云气苍茫,气机雄浑,不周山轰然坠下,将那三十三宫太极勾陈宫,轰然砸下,镇压! 整个三十六重天齐齐震颤。 三十三天中,不周山如长剑冲天。 而在勾陈失神的一瞬间,后土皇地祇五指猛地一拉,黑发狂舞,双目微有泛红。 心中悲痛。 任何具备有母性和父性的生灵。 在孩子为自己而拼死,甚至于已经被虐杀,还残留一口气,要去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,浑身染血,踉踉跄跄着去吸引百万大军,做那必死之局的时候。 第一反应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够安全,而当发现,自己已经来不及再阻拦的时候。 则是。 对仇敌之必杀。 不周山以出其不意的方式镇住了勾陈的天星和宫殿。 不顾手掌瞬间被勒出的鲜血淋漓,竟然硬生生将勾陈的弓箭,直接扯断! “你不该靠近我的,勾陈。” 勾陈瞳孔骤然收缩,速退! 却已来不及了,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让他的身上甲胄开始崩碎,先是柔美的手掌印记,旋即有无数的裂痕从这个手掌上开始分裂,蔓延,最终整个无比华丽且雍容的战甲崩碎,化作了齑粉一般的星辰光屑散开。 四御之中,纯粹的蛮力。 后土第一。 看着天空之中刹那之间黯淡下去的天星,后土双手鲜血淋漓,起身,背后是森然磅礴,镇压勾陈天宫的不周山,黑发舞动。温柔女子闭着眼睛,想到了那少年道人往日总是执着和温和,他该是从锁链下来,浑身染血,一步一步走出酆都,道袍染血,而后平静赴死的吧。 一个因为自己的沉睡而家破人亡,年幼就流浪逃亡,吃树皮草根,喝着混着泥土的雨水活下来的孩子。 然后因为救自己而被南极推动,被酆都虐杀悬挂。 现在,再度去赴死了。 【这一次,总不要贫道再来求求娘娘了吧?】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