荷包(五)-《你好,凶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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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所有的山民在捕猎时都会“捉大放小、捉公放母”,让山林草兽有继续繁衍喘息的机会。

    但姜九不是。

    他打起猎来特别疯,经常一去好几天,然后将猎物一捆一捆的往下拖。

    只要撞到他手里的,哪管什么大小公母,全都一网打尽。

    村长又重重的抽了几下水烟袋,发出一阵水泡咕嘟的声响。

    他用力叹了口气,稍显浑浊的眼睛仿佛穿透屋子望向大山,“多少回了,九伢子都整窝整窝的抱回来,那些个小崽子还没断奶哩!”

    “造孽,造孽啊!”

    村民们对此颇有不满,还曾有人数次与姜九发生冲突,但姜九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“反正老子没犯王法!”

    “那月亮山那么大,山中的猎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老子勤快,愿意受累多打点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他脸皮厚,死猪不怕开水烫,村民们看在他死去老爹的份儿上,也不可能真将他撵走……

    后面来的四个村民听了度蓝桦的来意,都有些气愤愤的。

    “他还有脸喊冤枉?”

    “这是山神发怒了,他的报应,活该!”

    “早知道,早知道就叫他死在下头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度蓝桦注意到他们身上都带着熟悉的荷包,“这个,是你们去洞云寺找无色和尚求的吧?”

    那几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姜九呢,愣了下才点头,“是呢。”

    有人挠了挠头,“我们干的毕竟是打猎的营生,杀生呢,好歹求个心安。

    还别说,戴了之后确实睡得踏实了。”

    度蓝桦回忆着姜九夫妇的穿戴和现场情况,“姜九没求?”

    那人嗤笑道:“他是把良心和酒吞的种子,哪儿会在意这个?

    佛家讲究因果循环,他信的话早把自己吓死了。”

    他叫姜十五,跟姜九算是亲戚,但关系并不好。

    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尚且如此,其他村民的态度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度蓝桦又问有没有谁跟姜九的关系特别恶劣,或者说最近几个月他有没有跟谁发生严重的冲突。

    这么看来,或许姜九并非完全是因为不能接受现实而想的借口,可能真的是平时积怨太多,所以有人看不惯,想给他个教训。

    姜十五等人对视一眼,都有点迟疑。

    “夫人的意思,是真的有人要害他?”

    虽然大家跟姜九关系不好,但真涉及到杀人,那就另当别论了。

    村里又有谁跟姜九关系亲厚呢?

    因为他的关系,前山村的名声都被带累了,附近几个村的人对大家的印象都不大好。

    说句不中听的,若是姜九真的死了,或许对大家才是好事一桩……

    稍后度蓝桦又去了姜九家,例行询问他的两个儿子。

    两个少年一个十一岁,一个才七岁,虽然爹娘已经许多天没回家了,但他们却并未表现出太多思念的情绪,大的照顾小的,小的跟着大的,洗衣做饭砍柴,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。

    就好像,好像对此习以为常的孤儿。

    听度蓝桦问起父亲的人际关系,大的微微垂了头,小声道:“早晚会有这么一天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家,大家都不喜欢爹……我们和娘都不敢劝,他会打人的。”
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众人的心情都有点复杂,这一趟算是有收获呢,还是没有收获?

    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,意外和人为的可能性都不低,但偏偏姜九仿佛人类公敌,好像所有人都有动机,又好像所有人都没有动机。

    就像韩东之前说的那样,姜九从矮悬崖上掉下来没死真的命大。

    连他们这些外行人都能看明白的事,本地土生土长的村民们真的会想不到吗?

    如果是人为,那么凶手可能一开始就想置人于死地。

    会有人因为这个就痛下杀手吗?

    度蓝桦缓缓做了个深呼吸,把浊气吐出去之后,脑子好像也更清晰了一点。

    还有更关键的一点:她刚才跟村长和村民们求证过了,案发地点确实是公认的观测点,绝大部分去那附近打猎的人都会在那儿眺望一下环境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除了姜九之外,当日极有可能也有别人去!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隐约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。

    如果凶手的目标不是姜九,那么会是谁?

    如果目标本来就是姜九,凶手又该如何保证不误伤其他人?

    想到这里,度蓝桦脑海中好像啪地有个灯泡亮起。

    她猛地一扯缰绳,“走,再回案发地点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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