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边死人(四)-《你好,凶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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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病人嘛,既然干不了别的,那就安安静静的躺着吧。

    如今真相触手可得,她已经不稀罕什么受害人的宝贵线索了。

    在不能局部放大、没有智能指纹库自动匹配的情况下,单纯依靠肉眼识别指纹真的很难,稍后度蓝桦赶过去时,林家良已经看得双眼泛红。

    “你休息下,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度蓝桦道。

    林家良用力眨了几下眼睛,眼角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,有点不好意思地说:“师父,我还是慢了点。”

    “熟能生巧,这事儿急不得。”

    度蓝桦接过他手里的活儿,“对了,刚才从赵青那边过来的两个人的掌纹和单独的指纹呢?”

    “在这儿!”

    林家良立刻推过来,“师父,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?”

    度蓝桦嗯了声,将那些指纹和之前在石头上找到的仔细比对起来,“如果我的想法没错……”

    指纹比对是个细致活儿,因为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不少人的指纹很接近,但凡有一点疏漏,很容易造成冤假错案,进而让真凶逍遥法外、让好人毁掉一生。

    大约过了两刻钟吧,度蓝桦抬起酸涩的眼睛,也像刚才林家良那样用力眨了几下,然后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张,“让人把这个李秋的家庭资料带给我看看,你再比对下剩下的。”

    不仅要确认相符的,还要确认其余的嫌疑人不相符,这样才能做到双保险。

    李秋,三十三岁,云汇府本地人士,是个鳏夫,十年前妻子早起出城走亲戚时被路过的马匹撞飞,凶手逃逸,伤者被发现时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,腹中尚有不满四月的婴孩。

    而最令度蓝桦在意的却是另一点:李秋的妻子死于七月十五,与赵青遇袭案的七月十四仅差了一天。

    这是单纯的巧合吗?

    还是……

    她又回想起之前赵青还在昏迷时,刘氏说的一番话:

    “也不知怎么了,这几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的,脾气也不大好……”

    过了会儿,李秋来了,他的神色已经变得很平静,甚至可以说平静的有些过分。

    度蓝桦抬了抬下巴,“说说吧,为什么要杀赵青?”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李秋垂着头,“草民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给我解释解释,为什么凶器上是你的指纹?”

    度蓝桦问道。

    李秋猛地抬头望过来,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错愕,过了会儿又下意识低头去看还带着印泥的手掌。

    指纹?

    “很惊讶吧?”

    度蓝桦把他的印泥指纹丢过去,不紧不慢道,“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,嗯?

    你当初的手分明是干干净净的,又怎么会在石头上留下指纹?”

    几名嫌疑人的指纹都是统一按在相对更易保存的竹纸上的,而竹纸淡青色的底色又跟红色的印泥是天然对撞色,显得上面鲜红的指纹越加刺眼。

    薄薄的纸片从度蓝桦手中飞过来,李秋本能地伸手去接,谁知那纸片在半空中拐了个弯,轻轻碰到他的指尖后立刻改变轨迹,向反方向飞去。

    纸片又转了几个圈,很神奇的,仿佛是命运的安排,最后竟乖乖来到李秋面前。

    他近乎茫然地望着那几枚红的刺眼的指纹,死活都想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出现在石头上。

    度蓝桦俯视着他,突然出声道:“你知不知道其实赵青的记忆已经恢复了?”

    “什么?

    !”

    李秋失声道,“不可能!”

    “是啊,受害人反而替凶手遮掩,听上去确实有点儿荒谬,”度蓝桦叹了口气,身体微微前倾,“所以,他究竟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?

    或者说,”她微微停顿了下,死死盯着李秋的每一点反应,“你妻子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十年前至今未能破获的命案,极度巧合的时间点,分明恢复了记忆却持续伪装的受害人……一切的一切,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真相。

    李秋满面惊恐地望着度蓝桦,好像在看一个怪物,“你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是猜的,”度蓝桦叹了口气,“原本只有五成把握,可看现在你的样子,十成十吧。”

    曾有位伟人说过,凡事要大胆假设,小心求证,所以在猜测和假设方面,她一直很大胆也很敢想。

    只是有的时候,猜测成真反而会让人产生怅然若失的唏嘘感。

    李秋陷入了空前剧烈的挣扎中,愤怒、疑惑、后悔和坚定的诸多神色在他脸上疯狂交织,青筋暴起的额头上都出了汗。

    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太久,度蓝桦决定加把火,“来人,去那位李太太的坟所在的墓园问一下,看这些年除了李秋之外,还有没有别的人定期过去拜祭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李秋就失声喊道:“别!”

    他整个人都瘫软了,像失去了长久以来支撑自己的精神气一样向后蹲坐在地,“别去……”

    李秋和妻子的感情很好,两人是青梅竹马,从小门对门长大,刚满月时两家的父母就带着孩子经常串门了。

    少男少女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生出感情是很正常的事情,恰好双方的家长也对彼此很满意,稍后的定亲、成婚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。

    婚后李秋和妻子也是蜜里调油一般的恩爱,后来妻子被诊出有孕,大家都欣喜若狂。

    一切都顺利美满的不可思议,直到厄运降临。

    两人是成婚后几年才有的身孕,妻子对这一胎十分重视,听说老家那边有个小庙十分灵验,决定亲自去拜一拜,求菩萨保佑孩子安全落地、健康长大。

    于是她不顾丈夫的阻拦,十年前的七月十五那日起了个大早,借口去街上买东西后出城了。

    然而万万没想到,不出城保胎一切平安,出城后……她就再也没回来。

    仵作说她是被马踢倒的,如果当时纵马之人立刻送医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听了这话,李秋简直要疯了。

    他自问两家人一辈子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,为什么老天要对他们如此不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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