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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方舟互联也是一样的道理，我让你来，是让你来管人的，不是来管技术的。技术方面的问题，有专业技术人员处理，这不是你的专业，你的专业是在人事上，懂吗？”

    夏浩忍不住争辩道：“可就算只是管人事，老外跟国人是不一样的啊！他们的意识形态、民族文化、传统风俗、生活习惯，甚至思考方式和逻辑都不一样，我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啊！”

    方杰不屑地一笑：“没什么不一样的，大家都是人！何况你是老板，在国外，你就是无恶不作的资本家，你需要考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屁事么？身为资本家，你应该怎么做？当然是怎么压榨员工就怎么来嘛！这还用我教你？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夏浩愣了愣，“这个我就觉得吧，虽然我是比较爱财，但跟资本家比起来，我还是比较纯洁的，角色可能一时半会儿很难转换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方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：“没事，只凭爱财这一点，你就具有成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的潜力，甚至你已经是了，其他的，都是表象，适应一阵子就熟悉了。你的适应能力很强，我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夏浩又愣了一会儿，才道：“特么地，听上去你这话明明是在夸我，但我怎么就感觉更像是在骂我呢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是骂你呢？”

    方杰诧异地瞥了对方一眼：“举个例子吧，一个事实：你不是一向很喜欢跟员工们称兄道弟么？这就很资本嘛！”

    夏浩又傻眼了：“诶，不是，我怎么听不懂呢？这明明是我与员工们打成一片，有亲和力、亲民的表现啊，说明我冒得架子啊，下面的员工都很喜欢我，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资本家的作为了呢？”

    方杰笑着抬手指了指对方：“你是老板。”

    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又指了指窗外：“他们是员工。”

    接着两只手交叠在一起：“你们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，他们给你打工，你给他们发工资，本质上说，是一种公平交易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如果发生超出这种关系以外的感情行为，比如称兄道弟，其实本质是因为你想让员工们更加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压榨，并且不那么地计较钱。”

    “比如正常情况下，老板让员工加班、承担更多的工作，员工要么想着有更多的加班费，要么想着花式摸鱼，要么就不情不愿地应付差事。简单地说就是，你想白嫖员工的劳动，而员工想着带薪摸鱼，白嫖你这个老板。”

    “白嫖，人类的天性，很正常。”

    “但很多事情，一旦引入感情这个变量，事情就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。当你跟员工们称兄道弟甚至成为朋友的时候，这个时候你想让员工们多付出，员工们很多会觉得是在帮朋友的忙，既然是帮朋友，那怎么可以这么斤斤计较呢？”

    “于是……”

    夏浩接过话头：“于是，我就这么把他们给压榨了？”

    “难道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方杰笑道：“也许你没想那么多，这些只是你的行为本能，但其实你之所以这么做，本质上和事实上，就是用感情道德来漂白员工，从而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做还有个好处就是：如果员工不肯配合，你还能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他们：连朋友的忙都不帮，斤斤计较，还有没有人情味、有没有良心，兄弟们都在加班，我把你当兄弟，你把他们当兄弟了吗，你是个自私自利的逃兵……但事实上，这名员工有错吗？其实没有的，但他有苦说不出啊！”

    听着这番话，想起这些年来在沸腾网吧的种种，夏浩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，因为他以前还真是这么干的、这么说的，并且一直都觉得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，结果发现，这特么原来都是自己的套路啊？

    但为毛自己用了这么深的套路，自己还不知道呢？

    方杰哈哈一笑：“所以嘛，你其实是很有天赋的，这叫无师自通！别的老板还专门花钱找各种培训班学习这些套路呢！”

    夏浩欲哭无泪：“卧槽了，万万没想到，原来我是个大坏蛋啊！”

    不过很快，夏浩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，目光望向方杰，怔然道：“那啥，你平常也跟我称兄道弟的，难道你一直……”

    方杰顿时脸一虎：“你还有没有人情味？有没有良心？啊？当初谁给你的投资？谁给你的管理股？现在又是谁让你成为了千万富翁，还给了你成为亿万富翁的机会？”

    啊这……

    夏浩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神经错乱了，都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，到底是黑心资本家还是好兄弟了。

    “总之，这事就这么定了，以后你就是方舟互联的ceo。”方杰最终一锤定音。

    不过就在夏浩离开办公室的时候，忽听身后传来了方杰的声音：“对了，刚才后面说的那些反问啊，也是资本家的基本话术，叫做延迟消费。通俗点说就是给你画大饼，先上车后买票，以后公司倒闭了，这些承诺肯定不会兑现，如果公司成功了，会提前一脚踢开你……就按这个思路经营方舟互联，你能行的！”

    听着这番话，夏浩不由得腿一软，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，但现在突然发现，跟老大比起来，自己实在是太纯良了……

    其实别说夏浩了，此前的情人，以及此后其他子公司的会议、安排、私下沟通交流期间，所有从沸腾集团出来的老员工们也被方杰弄得心神剧颤，抛出去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套路以及精辟刺骨的论断，简直如魔神降临一般！

    ——原来老大一旦狠起来，比谁都狠啊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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